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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20世纪80年代以后，动物福利问题渐渐浮出水面，可以说这是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表现。但是，发达国家却根据国家间的经济水平、教育文化和道德标准的差异性，充分利用动物福利问题，构筑了新的贸易壁垒——动物福利壁垒。动物福利潜在的贸易壁垒作用不可忽视，如果不给予足够重视，我国动物产品、中药等相关商品在进入国际市场时将会遭遇巨大障碍。 为了便于广大读者更深入地认识了解动物福利壁垒，本报特邀专家就动物福利壁垒作出解读，内容涉及动物福利壁垒的内涵、特点及其对我国相关产品出口的影响，以及如何突破动物福利壁垒。 随着乌拉圭回合谈判后关税的大幅削减和传统的非关税壁垒如配额、进口许可证的逐渐拆除，用关税和传统的非关税壁垒来限制进口的余地已经很小，于是各种新的贸易壁垒应运而生，其中，贸易与动物福利的结合就形成了新的贸易壁垒——动物福利壁垒。 什么是动物福利 “动物福利”是1976年由休斯提出的，指饲养农场中的动物与其环境协调一致的精神和生理完全健康的状态。动物福利所强调的不是指我们不能利用动物，而是应该怎样合理、人道地利用动物，要尽量保证那些为人类做出贡献和牺牲的动物享有最基本的权利。动物福利倡导者普遍认为动物应享有以下自由：一是享有不受饥渴的自由，要保证提供充足的清洁水和保持健康、精力所需的食物，满足动物的生命需要；二是享有生活舒适的自由，要为其提供适当的栖息场所，保障动物舒适的休息和睡眠；三是享有不受痛苦、伤害和疾病的自由，要保证动物不受额外的疼痛，预防疾病和对患病动物及时治疗；四是享有生活无恐惧和悲伤感的自由，要保证动物免遭各种精神痛苦；五是享有表达天性的自由，要为其提供足够的空间、适当的设施以及与同类伙伴在一起的环境和条件。通俗的讲就是在动物在饲养、运输、屠宰过程中要尽可能的减少痛苦、不得虐待动物。 动物福利倡导者们提倡动物福利的主要目的就是人类在更好地、合理地、人道的利用动物的同时要兼顾动物的福利，即活着要舒服、死了不能痛苦。有研究表明，在肮脏和密集的环境里，猪、鸡、鸭等动物自身免疫能力会大大降低，很易生病，进而引起动物疫病；而动物如果处于突然的恐怖和痛苦状态时，肾上腺激素会大量分泌，影响肉的质量，并且这些激素有可能产生对人身体有害的物质。 目前世界上已有100多个国家制定了比较完善的动物福利法规。西方有欧盟、美国、澳大利亚等国家和地区，而亚洲的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日本等国和我国香港、台湾地区等也在上个世纪完成了动物福利立法，但中国大陆在这方面却一直处于滞后的状态。 动物福利——潜在的贸易壁垒 在当前关税大幅度降低和传统非关税壁垒不断被消除和规范的情况下，西方一些发达国家又利用文化教育、传统习俗等方面的优势或影响力，以自己国家的动物法案为屏障，阻止一些来自发展中国家的动物源性商品的进口，将动物福利与国际贸易紧密挂钩，从而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新的贸易壁垒——动物福利壁垒。 欧盟可以说是倡导动物福利的先驱，早在1974年，欧盟便制定了宰杀动物的法规。动物从出生到被屠宰，欧盟规定要本着人道主义，让动物充分享受它们应得到的福利待遇。以猪为例：欧盟对猪的福利规定如下：小猪出生要吃母乳、要睡在干燥的稻草上、拥有拱食泥土的权利、运输车须清洁并按时喂食和供水、运输中要按时休息、运输时间超过8小时就要休息24小时、杀猪要快、须用电击以不被其他猪看到、要等猪完全昏迷后才能放血分割等。此外，为了照顾好猪的情绪，欧盟还规定，到2013年，欧盟各成员国必须停止圈养式养猪而采用放养式养猪。对此，英国除了早在1999年就全面禁止了全封闭式猪圈喂养外还专门颁发了《猪福利法规》，对养殖户饲养猪的猪圈环境、喂养方式作了细致的规定，并且增加了给猪“玩具”的条文，以避免猪感觉生活枯燥，并规定对不遵守该法规的养殖户将处以2500英镑的罚款。当然在欧洲，动物们所享有的“福利”还远远不限于此，欧盟委员会食品安全署还专门为动物们设立了福利部门。 但是，就在欧盟对动物施行人道主义的温情面纱背后，动物福利潜在的贸易壁垒作用已初露端倪。2003年，欧洲议会与欧盟理事会通过了一项法令，要求在2009年之后，在欧盟范围内禁止用动物进行化妆品毒性和过敏实验，也不允许其成员国从外国进口和销售违反上述禁令的化妆品。这是一个典型的动物福利壁垒在国际贸易中的应用。2004年，欧盟规定在欧盟市场上出售的鸡蛋必须在标签上注明是“自由放养的母鸡所生”还是“笼养的母鸡所生”，这意味着生产过程也将成为交易的条件。更值得注意的是，在欧盟与智利签署的双边贸易协议中，已经加入了“动物福利”标准的条款，欧盟甚至希望将“动物福利”问题列入世贸组织多哈谈判议程。就连欧洲制宪委员会也正在研究是否有必要在未来的“欧洲宪法”中写入“动物福利”的条款。可见在欧洲倡导“动物福利”热潮的背后，动物福利壁垒潜在的对经济、贸易的影响不容忽视，也许用不了几年，“动物福利”可能就像近年来频频导致农产品贸易摩擦的“绿色壁垒”一样，迅速成为众多贸易壁垒家族中的一员。 在美国，倡导动物福利之风也已经悄然兴起。美国政府制定了一个非常全面的《动物福利法案》，该法案对人应该给动物一个什么样的正常生存环境做了非常具体的规定。在民间，倡导动物福利的运动更是进行的如火如荼。就在不久前，美国一家很有影响力的名为“善待动物协会”的民间组织发动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全球性抗议、抵制运动，指责肯德基、麦当劳等快餐公司为了降低成本，所用的鸡全部被养在拥挤不堪的笼子里，并且由于饲养员疏于清扫，使得鸡整日与鸡粪为伴，污秽不堪，没有享受到它们应该享受的最基本的福利。面对强大的压力，两公司不得不做出承诺，要求供货的养殖场采取措施，改善动物的养殖环境，不得采用强迫进食等虐待动物的措施，否则将停止进货。 越来越多的国家尤其是西方发达国家已经开始将动物福利与国际贸易紧密挂钩，将动物福利作为进口活体动物的一个重要标准。2002年，乌克兰向法国出售一批生猪，经过60多个小时的长途运输到达后，却被法方拒绝入境，理由是这批猪在途中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没有考虑到动物福利，违反了法国的有关动物福利规定。目前，在中国也已经有企业遭遇到了动物福利这道新门槛。欧盟国家的一个畜牧产品进口商曾经造访黑龙江省正大实业有限公司，准备购买数目巨大的活体肉鸡，但是这笔生意最终由于未达到欧盟规定的一些动物福利标准，在“不够宽敞舒适的鸡舍”旁流产，错失商机。更令人担忧的是，2003年2月，WTO农业委员会提出的《农业谈判关于未来承诺模式的草案》第一稿及其修改稿已将“动物福利支付”列入“绿箱政策”之中。对此，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的翁鸣博士认为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对承认动物福利在贸易中的地位的一种认可。如果草案一旦过，那么所有WTO的成员国都要遵守，“到那时中国所有动物源性的产品都将无法出口”。因此，动物福利潜在的贸易壁垒作用不可忽视，如果不给予足够重视，我国动物产品、中药等相关商品在进入国际市场中将会遭遇巨大障碍。 动物福利壁垒的特征及对我国相关出口产品的影响 动物福利壁垒的特点 动物福利壁垒具有许多和绿色壁垒相同的特征，但又不完全等同于绿色壁垒，无论是在内涵还是在形式上都有别于绿色壁垒，可以说是绿色壁垒的扩展、深化。 合理性和合法性 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人们对待动物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从把动物仅仅当作人生存的资源发展到保护动物最后提升到了福利保护的地位，不能不说是社会的进步、观念的进步。于是一些国家特别是西方发达国家纷纷制订动物福利法规。另外，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发达国家对食品的安全与卫生有着越来越严格的要求，而世贸组织又规定允许成员方采用“为保障人民、动物、植物的生命或健康的措施”。因此，利用动物福利名义设置贸易壁垒，不仅穿上了符合进口国法律的外衣，而且还能获取社会公众的同情和支持。 歧视性和隐蔽性 由于各国的国情不同，经济发展水平差异较大，如果用对发达国家的动物福利标准的要求来要求发展中国家，发展中国家在短时期内很难达到这种标准。因此，这对发展中国家来说是不公平的、是一种变相的歧视；并且以“动物福利”名义设置的贸易壁垒又涉及社会道德问题，从而就更加具有合理性和隐蔽性。 复杂性和争议性 动物福利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它既涉及到动物保护，又涉及到国际贸易，还与社会自身的发展、道德、伦理有关。动物福利问题有它合理性的一面，但如果以“动物福利”名义来设置贸易壁垒并用在对发展中国家的贸易上面，那么将有可能使出口国人民本来就很低下的生活条件日益恶化，这种在人类的基本需求没有得到满足之前，优先考虑满足动物的基本需求乃至“精神需求”的做法，对发展中国家而言不仅不公正，而且对他们的国民似乎是一种嘲弄。这种变相的贸易保护，可能会造成人道主义的灾难。因此，动物福利问题，是一个复杂的、具有很大争议性的问题，如果仅仅从其中一个方面孤立地看待这个问题，则不仅不会解决问题，反而会引起诸多负面影响。 滥用动物福利壁垒的负面影响 动物福利壁垒像绿色壁垒一样，既有合理合法的一面，又有被贸易保护主义利用的一面。滥用动物福利壁垒会严重扭曲国际贸易的正常发展。 增加企业出口成本，削弱企业产品的国际竞争力 一些发达国家对动物从出生、养殖、运输到屠宰加工过程制定了一系列具体、严格的标准，发展中国家要想向其出口动物源性产品就必须符合这些动物福利标准，这样无形之中会增加养殖成本、人力成本、运输成本和加工成本，使企业产品因成本的增加而失去价格优势，从而影响企业产品的国际竞争力。 目前，我国家畜在饲养、屠宰等环节都存在很大的问题，远远达不到西方国家制定的动物福利标准。在家畜饲养环节，不但存在人为地或过分地用改善饲养配方的方法来提高生产率，打乱动物自然生长规律问题，而且为了节省土地，缩短畜禽的饲养周期，还采用了高度集约化的饲养方式。另外，在家畜屠宰方式上也很不规范，传统的、分散的、小规模个体屠宰在卫生、检疫上存在着诸多问题，就连那些采用现代工艺的、集中的、大规模屠宰的肉联厂的屠宰方式也很落后，很多牲畜都是在木棒驱赶下进入屠宰场、亲眼目睹同伴被宰杀分割、吓得嗷嗷乱叫甚至在屎尿齐下的极度恐惧中结束自己的生命的。虽然目前有少数大型肉类加工企业已经开始关注“动物福利”问题，但我国并没有对动物福利实行立法。因此，绝大多数动物经营者很少考虑动物的福利，而更多关注的是自己的经济利益，这也是大多数屠宰场没有采取像国外那样“先电击、再屠宰”的人道屠宰方式的原因所在，因为电击显然要增加电费的支出。我国还没有制定动物福利法的原因之一是我国绝大多数人对动物的认识还更多停留在资源利用上，如用于中药的活熊取胆汁。另一个原因就是经济发展问题，以我国目前的经济发展水平，要想一步到位，达到西方发达国家的动物福利水平，还存在着不少的困难。目前在我国的农产品出口贸易中，畜禽产品是一个具有比较优势的产品，其年出口总值已经超过20亿美元。一旦WTO农业委员会通过动物福利草案，那么就会对我国的畜禽产品甚至与之相关的中药、化妆品等商品都将造成很大的冲击。 我国的畜禽、化妆品、中药产品等主要销往欧盟、美国、日本等国家地区，而这些国家地区又是动物福利的积极倡导者，我国出口的畜禽等产品在短期内又难以达到这些进口国家的标准，必将严重阻碍我国产品拓宽国际市场。 引发贸易摩擦 由于我国经济水平、生产方式、消费结构和传统习俗等与西方发达国家存在很大的差异，如果以“动物福利”名义来设置贸易壁垒，必然导致贸易摩擦的产生。当然，目前我国存在的非理性的消费观念、不规范的屠宰方式、不安全的饲料成分也确实损害了我国农畜动物的福利，这容易给人受之以柄，因此很值得我们去反思、检讨和改进。 突破动物福利壁垒的策略与措施 广泛进行科普宣传，培养理性的消费观念 在我国，绝大多数的消费者都持这样一种观念：现杀、现宰的活鸡、活鸭、活鱼才是最新鲜、最有营养、最可靠的。因此，在我国各地城乡的大小菜市场里，摊贩们都是公开宰杀活鸡、活鸭、活鱼。持有这种消费观念的消费者殊不知在极度恐惧之下的被宰杀的动物的肉质不但下降而且还会对人的健康造成伤害。因此，应该通过各种途径向广大消费者宣传相关的科学知识，培养消费者理性的消费观念。结合发达国家动物福利要求，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逐步实现直至最后完全满足动物福利法要求。 从思想上重视道动物福利垒问题，加快动物福利立法工作 动物福利不仅是一个观念问题，它是社会进步和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体现了人与动物协调发展的趋势。1809年，在英国有人提出禁止虐待动物的提案，曾遭到了很多人嘲笑。但是随着社会发展，1822年英国国会通过了禁止虐待动物的方案——“马丁法令”。可见，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动物福利被WTO所认可是早晚的事，而我国在这方面的工作还相当滞后。因此，我国应该加快《屠宰法》等那些与国际接轨的相关法律的建设，从而避免动物福利贸易壁垒对中国畜牧产品的出口造成影响。 充分发挥农业和畜牧行业协会的作用 农业和畜牧行业协会应该通过各种途径收集贸易出口国有关动物福利的信息，组织研讨会，与相关出口部门加强交流和沟通，帮助他们研究对策，从而提高跨越壁垒的能力。 深化改革农、牧等行业的生产方式 把分散的、产供销脱节的养殖业、畜牧业和肉类加工业转向综合化生产，统一进行科学的加工和管理，从而实现产品的标准化。即使目前实现不了上述目标，政府也要扶持一些畜牧、养殖和肉类加工的龙头企业，进行符合进口国动物福利标准的养殖和加工。 重视动物福利问题，不仅仅是一种观念的进步问题，而且我国的畜禽等相关产品要走向国际市场，就必须遵守国际规则。这就要求我国现有的畜禽生产方式和动物保健观念都必须向国际标准看齐。不断改善畜禽的饲养方式和生存环境，善待畜禽，保证畜禽基本的生存福利，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动物的健康。动物的健康对人的健康来说是至关重要的，SARS、口蹄疫、禽流感的发生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只有充分重视并积极落实动物福利问题，我国的禽畜产品才能充分发挥我国劳动力资源丰富的比较优势，从而具备强大的国际市场竞争力，将来才能够从容应对动物福利壁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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